
一封讓我感動很久的信
關欣寫給蘇怡華的信,讓我很震撼
這是繼上次看完一公升的眼淚後第二次感到如此震撼
我足足看了四次都還是感動不已
怡華:
收信快樂,你最近過的好嗎?一直都沒跟你說離開醫院我遇到什麼,我想我應該讓你知道,所有讓我經過的一切,然後你就會明白,你一直想要知道的理由。
那天離開醫院之後,我跟著我姐去了墾丁,然後沿著陽光來到埔裡,在那裡我看著遠方的高山,後來我決定一個人偷偷上山,那天我在山裡迷了路,我看見了一輛白色的卡車,車後載著一面唱歌一面說話的孩子們,那是我人生最糟糕也最美好的下午,就這樣我跨進了一個未知的世界,到後來我才發現,原來真正的勇氣是用來追求那種簡單的幸福。
我坐上那台車,為了要找一個落腳的地方,開車的人就是其書,而且一點也看不出來開車的人就是醫生,一路上我一直以為,他是個山上貨運行的司機。在這樣偏遠的山裡,醫療是很缺乏的,想要去看病,都是好幾個小時以上的事情,所以其書來到山裡的第一年,就決定把診所開在山裡,這樣一個賺不到錢的地方。他會自己開車到處去載病人,或是到他家裡去出診,我就是降認識祥祥的,一個癌症的原住民病患,再這樣一個偏遠的地方,癌症對一個孩子來說,治療變得比疾病更加艱難,但是他的父親他的家人還有其書都沒有人放棄過,或許偏遠兩個字其實是存在人的心中,而不是真正的距離,所以我選擇加入他們。
山上的人常沒有錢付看診費,雖然其書都說沒關係,但他們還是會拿他們種的高麗菜或自己醃的山豬肉給我們,所以我們有吃不完的蔬菜、水果、肉,甚至山上老母雞生的雞蛋。能在這個地方留下來行醫開業,並不意味著成就,也不意味著偉大,更不意味著這個社會現有的價值觀裡會帶給你多了不起的評價。得到的是一種勇敢、一種快樂,所以我最後決定留了下來,雖然這裡的生活很簡單很平凡,但是我會一直記得我為什麼要當醫生,而且我也發現我心中真正的安全感是什麼,這裡什麼都缺乏,但唯一不缺乏的就是愛,因為有愛所以不論失去什麼,我們都還是會充滿希望,我這一生中沒有做過勇敢的人,但是到這裡我卻看見真正勇敢的人們。
在這座山裡最高最高的山頂上,有一塊岩石,他們原住民說法叫勇士,傳說族裡每個成年的人都要去一次那裡,聽說當你站上這塊石頭,你會看到這一生最重要的夢,然後成為勇士去實現他,我現在正站在這塊石頭上給你寫著信,希望你也能明白,我現在所看到的夢,正是我一生中最重要的夢。
在我收拾東西離開醫院的那一天,我在大廳遇見唐主任,那麼威風的人一輩子為了唐國泰三個字奮鬥著,卻連自己的名字都不記得,我現在好想告訴他,我們相信了一輩子的醫學,到頭來換來的不是大家苦心爭奪的權利和地位,我們都忘了醫學真正的目的是為了換來病人脫離痛苦的那一刻臉上所露出的笑容而已,其書常說做醫生最大的收穫就是一籃高麗菜。我不知道邱慶成有沒有機會吃到,我也不知道唐主任有沒有機會吃到,但是怡華如果你到了山上來,我一定會請你吃這種不是用錢買得到的高麗菜 – 很甜,你知道嗎。
怡華我們最後一次見面的那一天,我們答應彼此要珍惜手上擁有的幸福,我到了這個不是天堂卻離天堂很近的山上,這裡有一個人牽著我的手,將來還會抱著我們的孩子,當我們在這做我們想做的事,天堂就是我們一伸手就碰到的地方,怡華你呢?如果你要幸福,你要堅定的伸出手,去做你想做的事,去愛你身邊最愛你的人,不要等,因為幸福從來沒有離開過,只是你有沒有看見。怡華,讓我看見你也幸福,好嗎?
蘇怡華最後的獨白
那天我看著邱慶成在別人身上聽著小敏的心跳,我突然明白,原來生命在我醫學之外的存在方式超過了太多太多我所可以瞭解的,在那天不久之後,我去了山上,可是我沒有去找關欣,我只是想知道究竟什麼才是我人生中最想要的夢,現在我知道了,原來其實我們原本覺得重要的現在都變得不重要了。我學會了珍惜,學會了看見自己所擁有的,現在我回到那個最初充滿夢想的地方,陽光、空氣、水,還有這座充滿夢想的巨塔,所以你在這裡遇到我,千萬不要忘記為我加油喔! 不要忘記為我加油喔!
http://mag.udn.com/mag/people/storypage.jsp?f_ART_ID=45023
「我想用大眾文化改變一些事」
【記者陳宛茜、羅嘉薇2006/08/29 】
侯:如果你看了、開始想、在網路上發表意見
等於對我的作品及社會「再創造」
問:「白色巨塔」出版後,許多台大醫學院的人看到,都說能找到書中角色的原型。你寫作時,是以自己的經歷為背景嗎?
侯:「白色巨塔」的人物原型確實是我從生活經驗中找到的,但經重組、改變,不想讓讀者「對號入座」。
張:我們診所護士說總統旁邊那個鄧安寧演的光頭是王世堅,但她姊姊說不對,是蘇貞昌。
侯:很多巧合莫名奇妙地跟現實很像。比方書中總統也姓陳,女兒名字跟陳幸妤很像。但我寫的時候哪裡知道陳水扁會在兩千年當選總統?還有人說我抄襲日本的「白色巨塔」,我根本沒看過那本書,如果看了,絕不會用相同的名字。
問:「白色巨塔」是你第一部長篇小說,為了寫「白色」而辭去醫生工作嗎?
侯:辭職的原因之一的確是想寫長篇小說。一九九七年辭職前,我的短篇小說賣得不錯、評價也不差,但我想做更多事。那時我才卅六歲,心想馬奎斯在卅八歲就寫出「百年孤寂」,我還在寫「淘氣故事集」!那時在醫院升講師、主治醫師,我意識到再升等下去,責任會愈來愈重,更找不出時間創作。
問:當時棄醫從文,太太百分之百支持,為什麼?
侯:卅六歲生日那天,我跟她說:「人生還能有幾個卅六歲?」她馬上回答:「你明天就去辭職吧!」她說我已經講三、四年了,不希望聽我嘮嘮叨叨一輩子。
張:那天睡醒,他坐在床頭,告訴我這件事。我心裡盤算,我是牙醫師,經濟上沒問題;有才華的人,應該給他適度的自由。
問:怎麼看醫師和作家這兩角色?
侯:作家是一個發動者,主動向社會發出聲音;但醫師是被動的,有一半時間要花在跟體制配合。
張:我覺得台灣的人文素養還不夠,像他這樣有才華的人應該多寫一點文章,對台灣也是一個貢獻。
問:「白色巨塔」男主角蘇怡華得到一切卻內心空虛,是你當時的心情寫照嗎?而離開巨塔的女主角關欣,反映你的抉擇?
侯:我寫的小說都跟自己保持平行的距離。寫包法利夫人的福樓拜說「包法利夫人就是我」,但我不這麼想。蘇怡華是書中最難寫的一個角色,他從塔底到塔尖,中間出現了什麼交換?這是我動念的地方。其他角色都是相對於他而衍伸出來的。
張:我看完「白色巨塔」後,跟他說:關欣和蘇怡華都是你自己啊。你就是蘇怡華、你也是關欣啊,你在解構你自己。他如果不辭職,就是蘇怡華;辭職了就是關欣。角色會反映他內心的想法。
問:你一直在社會金字塔的上層,為什麼會寫出「危險心靈」與「白色巨塔」這樣批判社會體制的小說?
侯:我在網站上看到一篇有趣的文章,說「蘇怡華你不要裝了,你根本就是謝正傑(「危險心靈」裡的男主角)」。我才赫然發現,這幾年來,我一直在重複關心同一種題材,就是人的自由和體制之間的抗衡。
體制是由人的想法形成,最後人竟然會被體制所牽制。我從小到大都為當醫師準備,最後卻當了作家,這是不是也是一種拆解?我一直被說是暢銷作家,但暢銷作家可不可以是不一樣的?
「白色巨塔」和「危險心靈」都沒有提供答案。有人問我有答案是不是比較好?我回答,台灣給答案的人還不夠多嗎?我覺得,你如果看了,產生問題,開始想,然後在網路上發表意見,等於是對我的作品和這個社會,再做一個創造。當每個人發出想法,去尋找共識,外在的體制跟社會也會跟著改變。
這是我的理想國啦。暢銷作家不只是看銷售數字,我也可以利用大眾文化去改變一些事,這個帥吧、厲害吧?
【2006-08-29/聯合報】